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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南律师刘少斌打赢官司反坐牢 出狱后父亲去世女儿失踪
云南律师刘少斌打赢官司反坐牢 出狱后父亲去世女儿失踪 2015-01-22 来源:华西都市报 浏览次数:01月14日,曾广受关注的律师刘少斌妨害作证罪入狱一案,在云南盐津法院重审。此时,距离律师刘少斌出狱已三年。当年,他代理五岁外甥被电击受伤索赔时,有人曾劝他不要坚持打这场官司,否则不仅仅输官司这么简单,弄不好还会 进去 。刘少斌坚持打赢官司后,却因妨害作证罪,被判刑一年零六个月,而随后外甥的官司也在再审中输了。赢了民事官司却成为涉嫌 妨害作证罪 的犯罪嫌疑人,并被采取强制措施,这样的事情在律师界并不多见。刘少斌律师就成为了云南第一人。自2007年外甥触电事件发生到现在,与刘少斌密切相关的一起民事案件和一起刑事案件,都经历了一审、二审,再审继而又一审重审的诉讼程序。错综复杂的案卷材料中,两个案件证据相互交叉关联。刑满释放两年后,经刘少斌多方申诉,终于迎来转机 云南省高院撤销有罪判决,随后昭通市中院将刘少斌 妨害作证罪 一案发回重审。目前,此案重审尚未宣判。著名律师李春光认为,刘少斌案是典型的官员干预司法的恶果。A一个律师家庭的波折打赢官司后,律师涉嫌作伪证被判刑律师刘少斌因为一场民事案件的胜诉,却惹来牢狱之灾。服刑一年半后,刘少斌发现自己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,父亲已经去世,女儿也不知去向。父亲离世2010年8月12日,昆明,官渡区双桥路1号尚同律师事务所。赵维国走到门口,门里的刘少斌用遥控钥匙打开车门,正要跟女儿小丽(化名)说话,3名警察突然出现了。一名警察拿出手铐,将刘少斌双手铐上。小丽才15岁,从未见过如此场景,哭了。在女儿眼里,父亲是英雄,是靠山。但什么都打不垮的父亲,却在自己的面前,被人戴上手铐。刘少斌觉得很不堪,悄声央求警察: 我跟你们走,不要当着我女儿给我戴手铐。 一名警察严厉拒绝了,刘少斌怒了。这时,另一名警察把手铐打开了。 我女儿没人照顾,让我先打个电话,安排人照顾一下我女儿 没人听他的,小丽跑去拉,被警察拉开。 幺儿不怕,爸爸不会出事,好好读书。 刘少斌说完这句话,被带走铐上。同时,赵维国被一并铐走。两个半月后,刘少斌被彝良县检察院提起公诉,罪名是妨害作证罪。经过一审,上诉,再审,刘少斌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。此后,他再也没见过女儿。而在他服刑的时候,父亲也去世了。他永远记得,案子开审那天,在法院外刚刚走下囚车,看到颤颤巍巍的父亲,喊了他一声,却被法警一把拉走,父亲随后倒在了地上。没想到那次却成了永别。一年半的时间过得很快。即将出狱时,妹妹来看看他。 小丽没读书了。 那她干啥去了? 不知道哪儿去了,不见了! 刘少斌感到脑袋被重重一击。女儿失踪2012年2月11日,刘少斌出狱了。母亲来接他。在车上,她一直盯着儿子的脸,嘴唇翕动着,却说不出话来。半小时后,回到咪咡村的家,母亲的泪流了下来,嘴巴颤抖着说: 幺儿啊,总算把你盼回来了。 给父亲上了坟,刘少斌开始打听女儿下落。亲友、女儿中学和小学的同学、老师 能够想到的人,刘少斌都问了,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下落。他想求助公安局,但一想到女儿才这么小,弄得满城风雨不好,于是作罢。他抱着一线希望,上网搜寻女儿的名字、小名、女儿给自己起的名字 但都没有任何信息。一年后的一天,他的更新后的新浪博客里有人发来一个信息: 爸爸,我是梅儿。 询问新浪客服,他得知信息发自广东。他立刻前往广州、东莞、佛山、深圳,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寻找,最终他只好放弃。大约一个月后,女儿再次发来信息。父女终于联系上了,在电话里,小丽哭得撕心裂肺。见面时,女儿已经长成了大姑娘,她同意回云南继续读书,但后来一想,18岁还在读初中,确实不合适。朋友一劝说,刘少斌想想也有道理,于是让女儿继续打工。接下来几天,小丽告诉刘少斌这两年的经历。以前,孩子们在学校总会攀比,聊到自己的父亲时,小丽很自豪地告诉同学们,爸爸是律师,也往往赢得很多羡慕的目光。刘少斌被抓走后,小丽沉默了。有一天,一位同学跑来问她: 你爸爸是不是叫刘少斌,是不是犯法被抓了? 小丽觉得呆不下去了,于是离开了学校,先后在昆明、曲靖、广东等地打工。因为从小被父亲宠爱,打工时不习惯被人呼来唤去,经常换地方。后来在广东偶遇一远房亲戚,才在广东呆了下来。B一件民事案件的逆转证人反口,指控律师 作伪证 更戏剧性的是:曾经在民事案件中帮刘少斌做出过有利证言的证人,同时成了指控刘少斌涉嫌妨害作证刑事犯罪的主要证人。证人被抓找到女儿后,刘少斌开始全心为自己申诉,他认为,自己被以妨害作证罪入狱,是典型的领导干预司法的结果。刘少斌被抓,缘于一桩民事官司。时间回溯到2007年11月11日,刘少斌在昭通家里接到一个电话,是父亲打来的: 小涛在加工厂遭电烧了,我正在医院。 刘少斌赶过去,医生说看样子是高压电击伤,伤情严重。后来,小涛被转到昆明,并在医院实施了截肢手术。刘少斌赶回咪咡村,发现加工厂的变压器直接放在地上,不符合安全规定。同时,查到安装变压器的,是咪咡河发电公司。他代理了小涛的案子,将加工厂14户股东和咪咡河发电公司起诉到法院,刘云忠、杨必高、方仕兵、赵维国等村民向法院提供了证词。2009年11月3日,彝良县法院判决加工厂14位股东与咪咡河发电公司共同赔偿20多万。一审后,被告方不服,认为小涛并非是加工厂变压器击伤,上诉。2010年5月19日,昭通法院终审判决维持原判。7月14日,刘少斌打电话给该案审判长周远贵: 老周,小涛的案卷送到了,我要申请执行了。 但周远贵的回答让他意外: 申请什么啊,公安把卷宗都提走了。 刘少斌想,可能被告还要搞申诉,但他觉得,事实很明显,随便怎么申诉也改变不了结果。但事情并非刘少斌所料。一审时,合议庭找到村民刘云忠做调查。刘云忠说,当天自己背着水泥朝坡上走,看到刘玉清背着小涛。刘玉清说,小涛在加工厂被电击伤,要去诊所。16日下午,刘云忠正在坝子里割草,警察突然找上门来,给他戴上手铐,带到了县城的角奎派出所。同时,证人杨必高、方仕兵,都被警方铐走。17日,另一个证人赵维国接到电话,让他去公安局,因为他作了假证。8月12日,刘少斌和赵维国在昆明被抓。12月28日,彝良县检察院提起公诉,称在小涛的官司中,刘少斌指使刘云忠、赵维国、杨必高、方仕兵作假证。官司随即发生逆转,法院判决小涛败诉。C调查背后当地政法委要求,成立联合调查组四名证人,随后也被以帮助伪造证据罪起诉,四人被一年后,2011年,彝良县法院判四人伪造证据罪成立,但免予刑事处罚。赵维国不服,上诉,案件发回重审。就在重审后等待宣判时,彝良县检察院撤回起诉,理由是 本案事实及证据有变化 。遗憾的是,杨必高没能等到检察院撤回起诉。其子杨永华介绍,父亲被取保候审回家后,没过多久,就脑溢血发作死亡。杨永华称,父亲死前一直念叨,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刘少斌,因为自己在派出所污蔑了刘少斌。刘云忠没文化,不识字,被抓后吓得不知所措。他说,被抓进派出所后,当时的彝良县公安局副局长张任云上来就拳打脚踢,回家之后躺了半个月;而赵维国则称,进了派出所后,被固定在老虎凳上。对方告诉他,知道他贷款买了货车,耽误一天就损失600多块钱,如果指证刘少斌指使做假证,可以很快放了他。8个月后,赵维国出来后,货车报废,欠下一屁股债。华西都市报记者调查发现,在小涛的民事官司后,刘少斌以及证人被抓,都因为宜良县政法委官员的介入该案调查。当年检察院副检察长童昆告诉记者,自己曾经被叫到县政法委开会。在会上,时任政法委书记彭泽高称小涛民事官司的被告上访,要求公安局和检察院成立联合调查组,由公安局牵头,检察院配合。而当年的县政法委副书记潘志云告诉华西都市报记者证实,联合调查组自己并不知情,是彭泽高一人在搞。华西都市报记者还看到,在公诉机关指控刘少斌妨害作证罪的多份证据里,都是 政法委联合调查组 做的笔录,其中有些是检察院人员亲自讯问。一份接待上访群众的记录载明:2010年6月12日,彭泽高接待了上访人吴朝斌(小涛案被告之一),彭书记指示,成立调查组,由公安局张副局长牵头,请检察院协助配合,请张副局长当天就成立调查组进行调查取证。这与彝良县信访局一份来访登记吻合:7月12日,吴朝高等14户人上访,称小涛案中,刘少斌买通了刘文忠等证人,导致其败诉。但蹊跷的是,联合调查组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成立并开始工作。对于证人所称在彝良警方遭受刑讯逼供一事,云南警方拒绝了记者采访。同时,彭泽高也婉拒了记者采访。案件重审没有公诉人,被告独自 辩论 刘少斌申诉后,2013年7月14日,昭通中院裁定进行再审。2013年11月,昭通中院决定发回彝良县法院重审。2014年,昭通中院出具指定管辖决定书,改由盐津县法院审理。1月14日,盐津法院开庭。证据一边倒,刘云忠出庭作证,称自己遭到刑讯逼供改变证词陷害刘少斌。整个庭审几乎成了刘少斌一个人唱独角戏:陈述、举证 目前,此案尚未宣判。而小涛民事案,也正在申诉过程中。记者从多个信源获悉,目前,云南省检察院指定昆明检察院,正在对刘少斌刑案所涉事项和环节进行调查,截至记者采访结束,昆明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仍在彝良进行调查。D专家说案指证刘少斌伪造证据罪于法无据本月17日,当年主审此案的法官周远贵告诉华西都市报记者,这个案子非常简单。第一次开庭后,原告要求补充几名证人,这几名证人证实看到刘玉清背着外孙小涛上诊所,并告诉证人说小涛在加工厂被电击了。合议庭也到了事发现场,发现变压器直接放在地上,不符合安装规范。而同时,当地只有一个变压器,最近的一个变压器在对面山上,一个5岁的小孩不可能在那么远被电伤,然后短时间回来加工厂附近。周远贵说,没人看到小涛被电击伤,没有直接证据,但间接证据以及证人证言可以形成证据链,证明小涛就是被加工厂的变压器击伤。刘少斌认为,从法律的角度来说,这起案件存在多起违法行为。一是程序违法:当地政法委联合调查组行使刑事侦查权于法无据,但一审法庭并未遵照刘少斌提出的启动非法证据排除程序;二是而检察机关介入调查并非国家工作人员的刘少斌案违法。三是公安机关无权插手民事诉讼。四是检察机关将民事案件当刑事案件实施侦察于法无据;五是本案刑事启动程序违法,伪造证据罪只能是人民法院在诉讼活动中发现。中国政法大学疑难案件研究中心的专家根据既有材料和证据认为,妨害作证罪的客观要件是 以暴力、威胁、购买等方法组织证人作证或者指使他人做伪证的 ,没有证据表明刘少斌进行过暴力、威胁、购买等方法。同时,认定刘少斌构成妨害作证罪的 供述 ,缺乏合法性,刑法未将民事诉讼中的证人的虚假陈述作为犯罪,对四名证人采取刑事强制措施进行的取证不合法。而且,小涛民事案中,多个证据形成证据链,四名证人的供述无论是否真实,都不会改变民事案件的基本事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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